第一章 有缘人

此世界有一棵通天树，名为建木，此世界有一条未垠河，名为无定。

某一天，苍穹坠落，星河崩碎。

一个传说，引起诸天大战。浩劫之下，建木神树倒塌，无定天河断流，万域隔绝，众生遭难，一个时代悄然落幕。

……

青州，燕国，黑风镇。

天空湛蓝，茫茫群山上，有一青袍老者踏空而行，向东方疾驰而去。老者两鬓斑白，发冠破碎，衣衫凌乱，嘴角流出鲜血，脸色苍白至极，看起来颇为狼狈。

老者很快就来到了黑风镇后山上空，正要发力快速越过。突然，老者喷出一大口鲜血，一头从高空中栽下，摔在后山上，中途压断了不知多少根树木枝条，接触的大地也炸裂开来，土石飞溅。

“咳咳，时也命也。没想到，我堂堂正阳门大长老，也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。”老者躺在地上，惨然道。

“可恨的是，没有拉几个魔道妖人陪葬！吾心不甘，死后有何颜面面见门主和祖师爷！”老者气急攻心，连连吐血，两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。

山脚下有户人家，住着一个少年，正躺在老柳树下休息，这少年十四五岁，眉清面秀，身上带着股书卷气儿，乍一看去不像是长在山野里的，倒和城里的贵家子弟有些相似，却较之多了一丝成熟和稳重。

少年被后山上的动静惊醒，他踌躇了片刻，从木屋中拿出一把磨好的柴刀，还有一把狩猎的弓，三支箭矢，撒腿就朝山上奔去，院子门口的大黑狗注视着少年离开，出奇的没有黏着他。

少年很是谨慎，这后山他已经来过百八十次，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，可他感觉，先前的动静不是一般野兽能弄出来的，或许后山中出现了什么状况。

扒开遮挡在前的草木枝叶，少年吃惊的瞪大了眼睛，他看到了——不远处的草丛一片糟糕凌乱，附近几棵大树，延伸出去的些许树枝被生生折断，土层被掀开，露出了野草和树木的根茎。

在这片‘狼狈不堪’的草丛中央，躺着一个人。

“老人家！老人家你没事吧？”少年急忙跑了过去，丢下手中的柴刀和弓箭，大声叫道。

地上的老者没有任何反应，少年皱着眉头，片刻后，他先是冷静下来，然后仔细检查了附近，初步估计这老丈人是从很高的空中掉下来的。

嘶——摔成这样居然都没死透，还保有一丝呼吸，简直不可思议，这人不会是神仙吧？少年心想，年幼时，他经常听娘亲说起这世上一群人，拥有飞天遁地之能，摧山断河之力，可以摘星拿月，探索天地之间的真正奥妙。

这老丈应当就是娘亲说起的那类人吧？

少年废了好一番功夫，把老人拖回家，回到院子时，大黑狗汪汪直叫，张牙舞爪，一脸不善的盯着老人，少年将老人放在院子中的躺椅上，回到了屋中，外面，汪汪声不绝于耳。

他曾跟娘亲学习过医术和药学，对于治伤也颇有几分本事，几年前，他就和娘亲一起去镇上的人家诊治，还去过县城，给县令夫人治顽疾。

现在，这老人重伤昏迷，身为医者，自不可见死不救。

翻出尘封已久的药箱，找出一些药草，生火，放在窝中煎熬，少年手脚利索，极为熟练，毫不生涩，仿佛生而知之，霎时间，屋内飘散出浓烈刺鼻的药味。

半响后，少年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液走了出来，蹲在老人的身旁，少年打开药箱，先给老人清理伤口。

和洵的阳光从天上流下，透过了老柳树密密麻麻的枝条树叶。小院内，少年的神情非常认真，一旁的大黑狗在少年出来时就彻底安静了下去，靠着老柳树盘着身子，懒洋洋的吐着舌头。

把伤口简单清洗包扎后，少年给老者灌了汤药。

完事后，少年坐了下来，呆呆看着地面。

“娘亲常说，听天命，尽人事，身为医者，不可能救活所有人。我与这老丈素不相识，救活了他自是一件大好事，没救活也不必自责有愧，我已尽力而为。生死由命，接下来，就看这老人家的造化了。”

中午，阳光很烈，由于靠近后山，得到山川清凉之气的灌溉，少年的院子颇为凉爽，微风徐徐，老者睁开了眼。

“孩子，是你救醒了我吗？”老者嘶哑着喉咙说道，脸色有些虚弱。

正坐在柳树荫蔽下看书的少年抬起头来，有些好奇的问道：“你摔晕在后山，我给你吃了药。诶——老人家，你是神仙吗？”

老者愣了愣，似乎没料到少年会突然这样问。他认真打量了一下这少年，身上没有灵气，只是一介凡胎，却开口就问起神仙之事，应是道听途说了不少罢。

“我不是神仙。孩子，自太古之后，诸天崩灭，世上便无人敢称神仙……”老者说着，随后哑然失笑，“怪事也，我跟一个凡人说这些作甚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