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兮言身子一僵，垂眸吃饭的速度快了几分，没有说话，安静的空间里只有他低沉的叙述声轻轻柔柔地回荡在上方，带着他声音特有的华丽磁性，一字一句都是关于她，吃的，用的，喜欢的，不喜欢的，他都说得清清楚楚，似乎想将以前没机会说的话一次全部说出来。
付均灏静静地看着她，眼里有着怀念和憧憬，语气温柔，唇边的笑意也潋滟清雅。
“还记得吗？你说过要在后院种一片昙花，然而搭上一个秋千，夜晚的时候，可以坐在上面看着昙花盛开，感受着夜风，是一件很惬意的事。你还说，以后也会让孩子……！”
“啪！”一声轻响打断了他的声音，沐兮言拍在桌子上的手忍不住得细微颤抖着，她低垂着眼帘，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，然而那浑身散发出的冷意却冷得吓人。
付均灏脸色倏地一白，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揪住又狠狠捏碎，痛苦得快要不能呼吸，他……他怎么能忘记了孩子的事是她心底过不去伤……
“兮言……”
“啪！”沐兮言手指一颤，猛地打翻了桌上的碗筷，饭碗落在地上，顿时支离破碎。
“付均灏，你说够了没有！”她猛地抬头狠狠盯着他，眼眶红肿猩红，里面的恨意更是不加掩饰，“说够就闭嘴！”
“我……”付均灏动了动唇，伸手想要去拥抱她，却在触及到她冰冷恨意的目光时，失了勇气，“我……兮言，对不起，当初的事，我可以解释，你……”
“对不起？解释？！”沐兮言气得浑身发抖，“付均灏，你除了会说这些还会做什么？！”
“对不起？解释？！哈哈！”她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，笑的眼泪都出来了，“这些能挽回一切吗？能让我变回原来的样子吗？能让我的孩子平安无事地回来吗？！”
她的脸色白得吓人，语气充满着怨愤与凄厉，让人心酸的难受！
“能回来吗？你告诉我，你的对不起能让我的孩子回来吗？！”
付均灏的脑子里“轰！”的一声炸开，心脏泛起一阵阵针刺般的疼痛，胃部也静静抽搐着，痛意翻滚，他的唇都失去血色，整个人苍白得像是浸过石灰的娃娃，令人心悸。
“丫头……都是我的错，都是我的错！”他猛地起身冲过去抱住她，快速将她带到一边，不让她被地上的碎片刺伤，“你恨我吧，如果恨我能让你好受点，你就恨我吧！”
“恨？”沐兮言猛地推开他，踉跄了几步才站稳，冷冷地发笑，“我当然恨你，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么恨你吗？”
她的眼睛猩红一片，神情阴鸷得吓人，付均灏浑身颤抖着，眼底的痛楚再也藏不住，他颤抖着声音，近乎卑微地祈求，“你恨我可以，但是可不可以原谅我一会儿，就一点点时间，哪怕仅仅只是几分钟也好，至少让我说清楚当年的事！”
“原谅？！”沐兮言瞪着眼睛看着他，像是在看一个很好笑的人，“时至今日，你居然跟我说原谅两个字？！我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，你要我拿什么去原谅你！”
说完，她转身就朝门口冲去。
付均灏心口一急，强压下喉管理的血腥味，闪身拉过她紧紧抱住，他知道如果这一次让她走了，他们之间就真的再无可能了！
“滚开！”沐兮言眸光一凌，手肘狠狠往后用力一挺，耳边便响起他倒吸冷气的声音，她身子微微一僵，再次动手朝着他的腹部挺去，“滚开，付均灏，你别逼我！”
强烈的撞击让他的胃猛地收缩，一圈圈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，付均灏眼前一黑，差点晕了过去，却紧紧咬牙撑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。
沐兮言被他紧紧禁锢着，无论她怎么攻击他，他就是一言不发地默默承受着，这让她一阵阵无力，只觉得可笑又可悲。
“付均灏，你想要我原谅你，是吗？”不知过了多久，她才放弃了挣扎，任由他抱着，冰冷的声音刺得人骨头都痛了。
“你……”付均灏心中一震，刚刚一张口，血丝便顺着嘴角流下，他又忙紧紧闭上嘴。
沐兮言听着他的欲言又止，诡异的勾起嘴角，语气却字字泣血。
她说：“付均灏，想要我原谅你，除非我死！”
轰的一声巨雷砸在他的心上，付均灏强压下胸前里翻滚的血气，压低的声音竟然染着几分诡异的低醇，“好，我陪你一起死！”
沐兮言的瞳孔紧紧一缩，还来不及开口，禁锢着她的手臂突然松了力道，同时，砰！的一声巨响，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猛地袭来。
她耳朵一跳，僵硬着身子转了过去，刚刚禁锢着她的男人直直倒在地上，脸色惨白如鬼，双目紧闭，嘴角的血丝妖娆而下，映衬着那苍白的肌肤——触目惊心，右手正好砸在打碎的瓷碗碎片上，鲜血缓缓流出，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衫和身下的地板。
怎么会……？沐兮言愣愣地看着躺在一片血色中的人，似乎忘记了呼吸，知道一股窒息的疼痛感从心脏袭来，她才猛地回过神，扑倒一边的椅子上，慌慌张张地拿过包包，掏出手机，颤抖着指尖拨号，同时不断地重复同一句话。
“付均灏，你不能死，我绝不允许你就这么死了，我要你好好活着，好好活着痛苦着！”
